刀鱼的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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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J/SK】绯色花月_(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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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破晓


一代花魁在不到一年内便悄然陨落,众人叹息过后却也很快就忘在了脑后。毕竟吉原内从来都不缺少新鲜的面孔,永远都有懵懂无知的孩子被源源不断地带到这个地方来,也有新的花魁重新诞生。到了年下,喜多川的艺馆里也又多了几个年轻的孩子。


松本润披着一层罩衫站在廊下看着那一张张稚嫩的面容走进艺馆,恍然间又想起了当年他与二宫和也初进艺馆的时候。当时他的眼里也是这般闪耀着憧憬与光芒的吧?然而八年时光消磨,他早已没了当年那份纯粹执着的热血。


吉原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你如今的资历够了,开始带带学徒吧。”


喜多川见他站在廊下便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牵了一个孩子到他面前。松本润垂眸看去,只见那是个瘦得有些营养不良的孩子,两道浓密的眉毛下细长的眼睛宛若锋利的刀片,狼崽般警惕地看着他。


“噗,真是丑得让人心痛。”


伊野尾慧不屑地嗤笑一声,却是没有人理会他。谁会在这个时候就妄下定论呢?几年的时光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外貌,他们身边的松本润,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松本润站在原地,愣愣打量着那男孩。他心下其实是不愿答应喜多川,眼前的面孔太过年轻鲜活,总能让他回想起自己与二宫刚进艺馆那几年的事情来。话到嘴边却转了弯,看向那男孩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似是有些不情愿,良久才抿了抿唇,硬邦邦地回答道:“我叫龟梨和也。”


松本润瞬间一怔。


Kazuya, Kamenashi Kazuya。


良久他才开口,声线依旧冷漠,却带上了几分颤抖。


“kazuya,可是写作和也?”




那年的冬天格外漫长,过了正月依旧日日飘着雪,仿佛春天再也不会到来一般。伊野尾慧便是那时染上了风寒,在一个寒冷的夜里不声不响地去了。而若不是有龟梨和也,就连松本润或许也熬不过那个严冬说不定。


他身体已大不如从前了;平日不能赴宴,教导龟梨便成了唯一能做的事。龟梨初进艺馆正值叛逆,后院里时常传来他训诫龟梨的声音。那日龟梨又试图逃跑,松本润冷冷站在廊下,手上的藤条仍带着鲜血,一点一点滴在白色的积雪上:“在这儿跪着,我不说不准起来。”


龟梨竟真的就这样跪了下去,咬着牙关不吭一声。待樱井翔来时便见他已唇色发白,甚至连膝下的雪水都开始融化了。他不由神色一凛,大步走进室内叫道:“小润?”


松本润原本正靠着茶几蹙眉揉着太阳穴,见着他眼睛微微亮了亮,终是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翔君,你来了。”


樱井翔见他未达眼底的笑意心下霎时一疼,自二宫和也死后,松本润待他似乎也多了一层隔阂。原本想要质问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他盘腿坐下,看似不经意地问道:“我进来时在门口看见了龟梨,他又惹你生气了?”


松本润闻言拧起眉头,看向院内龟梨跪着的方向轻声道:“你说,我对他花费那么多心血,他为什么就想着要逃跑呢?进了吉原,分明便只有一条路能走。”


樱井翔揽过他消瘦的肩,柔声宽慰道:“他毕竟刚来没多久,尚未熟悉这样的环境;你对他耐心点,别太严苛了。”


“我还不是为了他好?”松本润说着声音不由大了些,情绪开始激动起来,“逃跑不过是无谓的挣扎罢了,既然总要成为艺伎,一味抗拒现实有什么用?还不如早日妥协,尚能搏一搏花魁之位;若是一直这么回避着,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到时候说不定连唯一的机会都抓不住……”


“小润。”樱井翔听到这里终是叹了一口气,打断了他的话,“你别忘了。”


“Kazuya终究是Kazuya,不是Kazunari。”


松本润一愣,反应过来后忽然狠狠地一把推开了他。


“你觉得我在拿他当二宫和也的替身?!”


他站起身来,面色泛起不健康的潮红,不可思议地看向樱井翔。樱井翔却是定定望着他,语调平静道:“他和当初的二宫一模一样不是么?”


“怎么可能!”松本润不由嘲讽般地嗤笑一声,“我难道会糊涂到仅仅因为一样的名字写法便将毫无相关之处的两人混为一谈?你以为二宫和也在我心中就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替代的存在?”


“他们的确截然不同,却又分外相似。”樱井翔依旧不卑不亢地陈述着,一字一句听在松本润耳里却无端尖锐,“拒绝命运的安排,拒绝艺伎的身份,一心想要逃离吉原这个地方。可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深知这样做的结局,于是想要强行转变它。”


“你自责当初没能早日说服二宫,便将龟梨当做了他的一个缩影;若能从最一开始就改变了龟梨的想法,那他的下场就不会如二宫一般悲剧,而你心底也能完成对二宫的弥补和赎罪。”


他每说一句松本润便觉得体内的力气被抽掉一些,待他说到最后整个人都颓然倒在了地上,无力地捂住了脸。


他想樱井翔怎能如此残忍啊,不过简单一席话,便撕破了自己所有伪装。


“小润……”樱井翔走到他面前蹲下,扒开他的双手好让他直视自己眼睛,“可是二宫的结局,已经不会有任何改变了。”


松本润木然看着他,曾经这是他最心爱的一张脸,如今却让他感觉如此面目可憎:“樱井翔,我恨你。”


樱井翔楞了楞,随即露出一抹苦笑:“小润,我只是想帮你走出二宫死亡的阴影……逝者已逝,沉浸在痛苦中并不是理智的做法,还会影响你整个人的情绪……”


“是的,我知道自己现在脾气有多古怪!”松本润声音忽然尖锐起来,伸出手推搡着樱井翔想要远离他,“我性格孤僻阴沉,内心脆弱偏激,容貌也不复以前漂亮;我费心竭力教导着龟梨和也,他们却在背后议论我神经质般严苛…………”


他忽然崩溃版地啜泣一声,眼泪不可控制地流了下来:“你若看不下去大可现在就离开我!反正终有一日你也会离开,去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


樱井翔瞬间呆住了。


松本润胸口剧烈起伏着看向他,终是忍不住再次咳嗽起来。一时室内寂静无声,只有连续不断的咳嗽声在和室内回荡。


“松本润…………”樱井翔沉默良久才再次开口,言语中竟带着几分颤抖,“你难道从未相信过我?”


“难道与心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我自己的一头热而已?”


他的眼睛太过认真,松本润一时竟不敢直视。事实上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可此时却不想对着樱井翔示弱,抬手抹去泪痕嘴硬道:“是的,樱井公子,你的白日梦未免太可笑了一些。”


樱井翔抿抿唇,忽然便站起身一言不发扭头出了门。松本润没有去追,却在他背影消失时瘫坐了下来,呜咽出声。


他想他终是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亲手葬送了生命中最后一束光。




从那以后樱井翔仍是松本润的常恩,却不曾再来找他了。有关他失宠的传言再次流传了开来,人们都说他这次怕是彻底跌倒了谷底;没了美貌和樱井公子的宠爱,他还有什么可以翻身的呢?


松本润听了这些后依旧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还主动让出了自己的和室给几个新人,自己搬去了偏僻一些的地方居住。没有客人他便不再精心装扮,平日里只穿着朴素的男式和服,开始一心一意调教起龟梨和也来。


龟梨隐隐感觉到了他态度上些许微妙的改变,又联想起那日在院内听见两人在和室里的争执,对着松本润倒不似之前那般顶撞了。只是他有时看着松本润在廊下出神,眼睛始终望着门口的方向,就像是在等着什么人出现。他不禁想松本先生一定还是很爱那位樱井公子的吧?这么清冷淡漠的一个人,原来也是有心的吗?


春去秋来,樱井翔没有再踏入过吉原,似乎真的与松本润就这样成了陌路。渐渐松本润经济也开始拮据,不得不开始变卖以前客人们送给他的和服来补贴一些零用开销。只是龟梨和也发现樱井翔送他的那些东西他一直锁在床底的大箱子里,哪怕日子再怎么难熬,也不曾拿出来过。


直到有一天传来消息,说是樱井家的公子与洋人谈拢了生意,要带着未婚妻去欧洲居住了。


那一天松本润终是打开了那几个大箱子,拿出了许多龟梨和也未曾见过的奇珍异玩:地球仪、西洋钟、鼻烟壶、八音盒…………松本润见他眼中藏不住的憧憬不由淡然一笑,轻声道:“喜欢什么就拿去吧,反正都是用不到的东西。”


“真,真的吗…………”龟梨和也难得有些激动,蹲在箱子边把玩着一个个物件,只觉每个都说不出的新奇。他将东西一件一件拿出,却是忽然一愣,眼神瞥到了箱子角落里一块方方正正的布料。


是一块手帕。有些年份了,虽然老旧,却仍能看出那上好的质量和精细的绣工。只是他依稀记得松本润是极喜欢这张帕子的,自他看见他第一天起便一直戴在身上,从未离开过。


“那个…………”松本润看见那张帕子一时也微微失神,却很快反应过来,扭过头去淡淡道,“太旧了给你用也不好,寻个日子烧了吧。”


龟梨和也蓦地里就涌上一阵子莫大的心疼与难受,他尚不懂情爱,却能感受到眼前男人平静的外表下该是如何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他无法想象松本润这几年是如何熬过来的,每个孤身一人的夜里,他是否会偷偷拿出这些礼物一面把玩一面回忆;那样的孤独与寒冷,他要如何忍受?


“松本先生…………”


他忍不住出声唤道,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松润,有人替你赎身了!”


“啪嗒!”


龟梨和也手上的怀表落在了地上,瞬间摔裂了表面。而松本润却没有责骂他,只是愣愣转向门口看着那人,像是怀疑自己听错般又重复了一遍:“有人替我赎身了?”


“对,松润,你被赎身了,你自由了!”


那人大步走进室内,正是满脸激动的生田斗真,“快去正厅吧,爷爷和那人都等着呢!”


“啊…………哦。”


松本润沉默良久,呆呆地点了点头,转身机械地走出了门。龟梨和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慌忙想要起身跟上,却被生田斗真拦住了。


龟梨和也不解地转过头,却见生田斗真望着松本润远去的背影,唇边噙着一丝欣慰的笑容。


“让他自己去吧,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松本润只觉脑中一片轰鸣,脚步如同踩在云端般轻飘不真实。许久他才理清了头绪,慢慢反应过来。


他被赎身了?谁替他赎身了?


这般神思恍惚地走过内院,便见樱花树下斜靠着一个人影,正远远冲着他微笑。那身姿清瘦了不少,眉眼间却一如初见时神采飞扬:“小润!”


松本润脚步瞬间顿住了。


是他么,不是他么?


鼻尖有清冷的白梅香传来,熟悉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仿佛这几年里从未离开过:“小润,好久不见。”


松本润终是深吸一口气,逼迫着自己抬起头来直视眼前的人:“好久不见,樱井公子过得可好?”


他这才看清他的样子。真实的,鲜活的,而不是梦中虚无的幻影。那原本被自己喂出的双下巴如今又出现了清晰俊朗的下颚线,眼睛清澈明亮,倒映出自己不修边幅、一身素衣的身影。


这么些年,他越发成熟稳重了。不像自己,明明二十又五,却已衰败犹如风烛之年的老人。


樱井翔看见他霎时顿了顿,抬起手像是想要下意识想要给他一个拥抱,悬在半空中却又放了下来,低声开口答道:“这些年里我………接手了樱井家大部分的资产。我开始与洋人谈生意,也在海外开了公司投了工厂。父亲说他是时候可以退居幕后了,我也算成了樱井家真正的当家主。下个月就要移居海外,与我的另一半共度接下来的人生。”


“哦。”


松本润愣愣听完这一大段话,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樱井公子这些年当真是……越发成功了。”


“嗯。”樱井翔点点头,忽然出声道,“可我过得不好。”


庭院里霎时一片寂静。


没有人说话,只有偶尔的几声鸟鸣与风声。三月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樱花无声怒放。院子里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我的另一半,他还没有答应我一起去欧洲。”


见松本润久久低着头,樱井翔终是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这里有一张船票,还有一张卖身契。我拼了命奋斗这几年,忙得甚至连见我心爱之人一面的时间都没有,不过是为了这两样东西能给他一个心安,一个承诺。”


两样东西被塞进了松本润的手中,他蓦地抬起头来,撞进一片温柔的眼波。


那双眼睛看他一直如此深情,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从来不曾改变。


“松本润,你愿意与我共度余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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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基本完结散花啦,还有最后一个小彩蛋~~

自己真的很喜欢这篇文,大概是最不舍得完结的一篇了,所以说不定会有番外呢~比如KK的后续, Toma的归宿,还有Kame的故事

最后,一如既往地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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