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鱼的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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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J/SK】绯色花月_(拾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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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澄空


二宫和也走花魁道中的那日松本润还是去看了。他粉黛不施、穿着朴素地站在人群末端,竟是鲜少有人将他认出来。人流一个劲儿地朝前拥挤着,只想着要一睹花魁的容颜;却不知只需一回头,身后便是一个月前他们还在津津乐道的人物。


吉原花街的正中央,二宫和也戴着厚重的头饰,身着八重樱十二单的和服,在众人的簇拥下迈着花魁步走得极慢。精致的妆容在他脸上宛若一张完美的面具,遮住了所有喜怒哀乐。松本润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就觉得这样的二宫和也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得让他心寒。


几乎是在二宫和也夺魁的下一秒吉原里便流言四起,一说二宫和也抢了他的花魁之位,两人就此决裂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又说他先失去了樱井翔的宠爱后失去了花魁之位,精神状态已在岌岌可危的边缘。其实哪儿有那么多戏剧化的情绪了,松本润只是觉得累,累得像是有人放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的胸口,让他想就这样躺下去再也不用起来。


那么多年的艰苦付出,到头来竟终成竹篮打水一场空。既是如此,那他存活到现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松本润抬起头,望向澄澈高远的天空。他想他的确是恨的,恨二宫和也明知花魁之位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寄托却依旧一声不吭便夺了过去。可他更恨的却是那么多年以来,二宫和也竟依旧将他隔离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从未让任何人真正走进他的内心。


为什么要将所有的心思隐藏起来独自忍受,而不是坦荡地说出口呢?难道七年的日夜相处仍无法让他信任自己,相信自己可以理解他的苦衷、成为他的依靠吗?


花魁道中的音乐声渐渐远去,松本润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已走到了花街的尽头。眼前是吉原的大门,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既没有看守、也没有锁链。一旦跨过了,便是另一个世界。


他内心不知怎么便毫无征兆地便涌起一股冲动,抬起腿三步两步跑到了门的另一边。眼前的大路笔直宽阔,没有任何阻拦障碍。松本润呆呆站立了一会儿,却是忽然便觉一股冰冷绝望的情绪沿着脊髓蔓延了上来,瞬间抽走了他体内所有的力气。


是了,就算出了吉原又如何?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还能去什么地方了。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却没有一个属于他的归宿;他唯一的家人或许也早已化成一尘黄土,彻底断开了他与吉原外最后一丝羁绊。


松本润回过头,定定看向大门内的景象。没有人来追他,也没有人叫嚣着要将他捉拿回去。吉原的巷子依旧静悄悄的,深邃得宛若看不到尽头。


可他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吉原的门便是一道单向的结界,永远隔离了里面和外面的世界。


他走的进去,却再也走不出来了。




松本润回到艺馆时已是傍晚时分,众人都聚在前厅里,紧张地守着正听着电话的喜多川。电话那头是一个个竞价的客人,激烈地厮杀着希望拍下松本润与二宫和也的花日。


“定了。”


良久之后,喜多川终是挂上了电话,淡定地抽了一口旱烟,“渡边先生出9000元拍下二宫和也的花日。”


“9000元…………”


众人皆是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需知这个价钱哪怕是对于一个花魁来说也是高得离谱了;毕竟除了当年的堂本刚,吉原内没有几个艺伎的花日能拍过万数的。生田斗真忍不住开口道:“这一定是今年最高价了吧?”


“不。”喜多川却是摇了摇头,看向驻足在门口发愣的松本润。下一刻,他的话便宛若开春的第一声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了开来!


“樱井翔出价12000元,买下了你的花日。”


“什么?”


松本润闻言不由得猛然回过神来。他倏地抬起头,灰败的眸子里竟又出现了一抹生机。


他方才说的是谁?是谁拍下了他的花日?


“12000元?!”


伊野尾慧却是反应比他还要激烈,跳了起来颤抖地指向松本润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12000元?“


他的脸因为羞愤和嫉妒涨得通红,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樱井家的小少爷不是已经不要他了吗!”


“这种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你居然也会轻易相信?”一直沉默寡言的小原裕贵竟是也开口了,嘴角有一抹极淡的笑意,“若是樱井家的少爷真要抛弃他,又怎么会出价竞拍他的花日?这般前所未有的天价,怕是整个吉原都要因此轰动了吧。”


生田斗真听到这里终于反应了过来,不由转过头激动地看向松本润,声音中甚至已带上了几分哭腔:“天哪松润,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松本润却站在原地恍若未闻。


周边的一切都如镜花水月般不真实,人们的恭喜与赞扬声空灵飘渺,遥远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他们似乎在为他热烈地庆祝着什么,却不是他所共鸣的。


他只觉自己那原本快要荒芜的心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重新复苏。它们一点一点蔓延,终是开成千本樱花怒放。




很多年后人们提起这段往事仍是唏嘘不已。谁都知道那一年的花魁是喜多川艺馆的小和,而被拍出吉原第一天价花日的艺伎却是来自同一艺馆的松润。那曾一度被他们以为一蹶不振、跌入谷底的小小艺伎;用最漂亮的方式狠狠打了那些看好戏的人的脸面。


时隔几个月,松本润终是又一次坐进了樱井家的汽车里。司机还是当初的那个,见了他态度谦卑恭敬,一如既往地挑不出错来;“松本先生,我奉命送你去樱井家的别馆。”


艺伎花日的地点一般都是由客人来选择的,大多数人都不会明目张胆地将人领回家,而是选在别处更有私密性的私人府邸内。松本润于是也没有多想,这么些天来的大起大落让他神思疲惫,没多久便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唤醒他的是轻柔的海浪声。他睁开眼,印入眼帘的竟是壮丽巍峨的海岸线。澄澈的天空下汽车正沿着盘山公路一路攀爬,行至半山腰时便见覆着残雪的常青木间露出一扇隐蔽的铁门。铁门后是一栋漂亮得宛若古堡般的三层楼的西洋式建筑,看得松本润眼一时都忘了眨眼。


樱井家的别馆,竟是这么一处秀丽别致的地方么?


隐隐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却见汽车已在花坛旁停下了来。司机优雅地搀扶着他下了车,对他微微一鞠躬:“松本先生,接下来的路您自己走进去吧,少爷就在里面等你。”


松本润亦对着他礼貌地点点头,几步走上台阶在大门前站定。他将手抚上了门把,却是忽然没有来得心中一悸。


万一……这一切其实不过是他的一场梦境怎么办?


如果当他打开门,里面却没有樱井翔的身影;那他是不是就会被迫从吉原冰冷的床榻上醒来,继续面对无情的现实?


这样的念头一旦滋生便开始无穷无尽地生长,恐惧和懦弱如同阴影版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想要就此掉过头去落荒而逃。可是…………


松本润咬了咬下唇,终是闭起眼睛一个狠心,按下门把推了进去。


“咔哒!”


清脆的开锁声响起,在宽广的房间里回荡。万丈阳光照射进了室内,折射出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粒子。大厅中央的旋转楼梯上有一个人影逆光而站,见他走进来便缓缓张开了双臂。


“小润,欢迎回家。”


松本润怔怔地看向那人影,忽然就觉得这些时日所受的委屈霎时都不再重要了。


你看,上天已经把最好的给了他,那又何必再去纠结其余得失呢?


楼梯的台阶不过短短十几级,松本润却走了很久,每一步都迈得极为缓慢珍重。他在那人身前站定,下一秒,温暖有力的臂膀便环抱住了他。熟悉的气息随着跳动着的血脉搏动一起传来,让他一颗心终是找到了可以安稳停靠的地方。


“怎么变得那么瘦了,嗯?”


樱井翔搂着怀中人明显消瘦了不少的身躯,只觉那身骨头膈得他身上心里都是一阵生疼,霎时涌起一股子愧疚和自责来。松本润闻言却是勾了勾嘴角,拉开了一点点距离看向他,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几个月不见,樱井少爷倒是胖了不少。”


“啧,这哪儿是胖呢?这是水肿!”


樱井翔闻言不由哭笑不得,松开了怀抱示意他打量自己的全身,“我这几个月忙得不吃不喝不睡的,身上早就没几斤几两肉了。脸上的那是浮肿,一熬夜就会这样…………”


他兀自絮絮叨叨地说着,松本润的注意力却是忽然被他的穿着吸引了过去。只见樱井翔今日穿的竟不是平日里一贯爱穿的西服,而是一件印着樱井家家纹的藏青色羽织。大气沉稳的颜色搭配和风古朴的剪裁,更衬得他长身玉立、贵气逼人。


这般带有家纹的羽织往往所代表的分量极重,一般场合是不会轻易穿出来的。松本润不由得微微讶异,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你今日怎么穿得那么正式了?”


“嗯?”


话头被徒然打断,樱井翔愣了愣,随即低头看向自己的着装。他沉默了几秒,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嘴边不由自主地便翘起一个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弧度:“哦,是这样的。”


松本润被他笑得心头一震,却见他又站得离自己更近了些,竟是轻轻执过自己的一只手。


“他们告诉我,花日对于一名艺伎来说,便是初嫁成亲的时刻。”


樱井翔定定看向他的眼睛深处开口了,磁性的声音里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温柔得几乎不可思议,“而我不仅拍下了你的花日,日后也决定会成为你的常恩。”


他说着攥紧松本润的手一路缓缓上移,放在自己胸口上才堪堪停下。温热的心跳自掌心传来,松本润鼻子莫名一酸,正强行忍耐着眼里的湿意,樱井翔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所以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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